【壶藓科】论苔藓是如何实现自由飞 “翔”

18年时，有幸参加昂赛自然观察节，在上高原之前，老师便嘱咐可以多注意注意长在粪上的壶藓。然而我在高山上忍着臭气翻找了数堆的牛粪，也没见到所谓的壶藓踪迹。直到最后一天登上5000多米海拔的流石滩才瞅见一小丛附着在干得不辨是粪的壶藓（心情很复杂，我到底是为啥翻了那么多新鲜的臭牛粪的）

年少不知相机得好好使

今年上巴朗山时，也不忘关注上面的壶藓。这次也收获了两种壶藓，并齿藓属和壶藓属各一种，其中壶藓属sp已经长出了一大丛深红艳丽的孢蒴，孢子已经在蒴口蠢蠢欲动了。而并齿藓属sp才刚长出孢蒴，脚下的粪便还能分辨出来，看来年纪尚轻。

并齿藓属，航一帆拍摄

壶藓属，航一帆摄

狂喜之后，我这才开始思考，为啥壶藓就能精准生长在粪便上面呢？而其他位置却未曾有过踪迹?

在聊壶藓家族之前，先来看看其他苔藓的生存套路。藓类植物的生殖器官叫孢蒴，就是植株中抽出根蒴柄，上面顶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结构。孢蒴成熟之后，蒴盖就会脱落把孢子放出来，风一经过，就顺手把轻飘飘的孢子捎走了。是不是听起来像蒲公英？

忘记是那种苔藓长的孢蒴

它的成熟孢蒴，孢子已经被风吹空了

但壶藓不的，就不。它们有另一套操作。蒴盖脱落后，孢子拥堵在蒴口排排队，很快，一直愣头苍蝇就飞了过来，稳稳停在孢蒴上嘬了几口，嗯？似乎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粑粑口感。苍蝇自知被骗，飞走继续寻找自己爱的那口屎。在这个过程中，蹲守的孢子们就随着苍蝇被带到下一个粪便上，“生根发芽”（好吧，苔藓是没有根的），开始新的生命周期。

壶藓属的成熟孢蒴，孢子们拥挤在蒴口位置

为啥苍蝇就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啦？那当然是壶藓有全套的“诈骗”方案，花朵招蜂引蝶这一套它们可是玩得溜溜的。先介绍它们的“先头部队”——孢蒴，就像名字的描述，孢蒴膨大成壶状，甚至有些种类继续膨大成一巨大伞形，加之艳丽多彩的配色，足以比拟鲜花的姿色。有些种类可能是模仿花，而有些可能纯粹模仿屎——深红的色调，总之，对于蝇类这样视力卓著的动物来说，这样的配置才够强力。

异于其他苔藓的鲜红孢蒴

图上几种壶藓真是美哭我了！！

戏精一定要演到位，外形够吸睛还不够，还得有气味想搭配。壶藓能释放出模仿脚下东西气味的化合物来吸引蝇类（比如各样的粪便气味）。不仅如此，壶藓家族之间所释放的化合物都不尽相同，这样引诱到的蝇种类也不完全相同。

有研究用四种壶藓科（并齿藓Tetraplodon mnioides 狭叶并齿藓T.angustatus 大壶藓Splachnum ampullaceum 黄壶藓S.luteum）苔藓调查蝇类的访问者种类对比，四种藓之间有百分之77到百分之92的差距。还没完，同样是屎，不同蝇还有不同的喜好，天下何处无芳屎，何必相争一口吃。其实和壶藓释放的气味吸引相应的蝇类，于是，壶藓——蝇——屎（或者尸体）就有了不同种类的一一对应关系。

不知道什么粪 上的壶藓（小豹记者前线拍摄报道）

既然蝇都骗过来了，总得顺利搭上顺风车吧。壶藓的孢子不再像其他苔藓孢子那样轻盈，它们给自己加了黏着属性，成熟的孢子靠着这点暂时黏在孢蒴上而不被吹走，在蝇类拜访时能成功搭上车，又能在着落粪便顺利粘附上。这一顿操作有点像昆虫给花传粉，只是壶藓比较绝情，没有任何报酬。哦~是兰花那个味儿

换个并齿藓的蒴口照（小豹记者摄）

壶藓这样的生存策略使得它们在各样荒芜之地（只要便便）能以安居乐业。我们在发现它们时的生境大多是高原流石滩，寸土寸金，它们却抢占先机，获得粪便这一“风水宝地”，就如西部大开发一般，在这广阔的土地上自由驰骋。

牛粪上自由驰骋的壶藓（小豹记者前线拍摄报道）

后话：还有很多有趣的壶藓我也只能在网站上看看美图，不知何时能以亲眼目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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